——读石朝江《战争与苗族》
我和石朝江同志是忘年之交,他比我要小十多岁。“君子之交淡如水”,我们之间最珍贵的就是文字之交。他写的书都送我一本,让我更好地了解苗族,更深刻地理解各民族共同缔造的贵州历史。
石朝江是苗族的知名学者,他在学生时代就立志要研究苗族的历史和文化,把“苗学”研究作为他毕生的事业。早在1988年,他就对苗学的性质、对象、范围和方法作了探讨,在《人民日报》海外版发表了《苗学:一门世界性的学科》,把苗学的研究推向世界。1999年,一部59万字的《中国苗学》终于出版了,对苗族作了全方位的研究和阐述。他是学哲学的,运用马克思主义原理,从思想的层面上研究苗族,2004年出版《中国苗族哲学社会思想史》。2006年,他撰写的《世界苗族迁徙史》列为贵州出版企业发展基金重点图书出版,把苗族的研究扩展到世界范围。2008年,他在对苗族历史、社会、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思想全方位研究的基础上,写成了《苗学通论》的巨著。他矢志不移,孜孜以求,2010年又由贵州省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和贵州省社会科学院资助出版了《战争与苗族》一书。
他在书的前言写道:“每一个民族在历史上都经历过战争,而苗族历史经历战争时间之长、次数之多、规模之大,实属罕见。”苗族在历史上是一个苦难深重的民族,在部落时代就发生了“九隅之战”、“阪泉之战”和“逐鹿之战”,夏商周征“蛮荆”,秦汉至隋唐征讨“五陵五溪蛮”,战争绵延不断。特别是元、明、清三代,由于中央王朝对苗族的压迫、剥削,激起了苗族多次反抗,在咸(丰)同(治)贵州各族人民大起义中,“苗军”最为著名,有张秀眉、柳天成、潘名杰、岩大五、陶新春等起义。战争牵动了苗族的历史,迫使他们不断迁徙逃亡,从黄河流域迁到长江流域,又从鄱阳湖、洞庭湖迁到五岭、五溪,迁到莽莽的云贵高原,还迁到了东南亚各国和美洲、欧洲、澳洲,几百万人在地球上流动,谱写了一曲悲壮的史诗。起义——失败——再起义——再失败,使苗族更加坚强,他们能适应各种各样的艰苦环境,顽强地生存下来,不断发展壮大,不断创造新的文明,正如澳大利亚学者格迪斯所说:“世界上有两个苦难深重而顽强不屈的民族,这就是中国的苗族和散居世界各地的犹太族。”
迁徙成为苗族历史的主旋律,他们不停地迁徙,越走越远,越走越分散,但始终保持着苗族的传统文化。由于苗族处于分散状态,各地文化习俗多有变异,语言、服饰、歌舞、节庆有许多差异,使得苗族文化丰富多彩,有许多发展和创造。但是,他们并没有丢失自己的文化传统,苗族虽然极其纷繁而仍属于汉藏语系苗瑶语族苗语支,服饰尽管多达一百四十多种而基本风格不变,习俗各地不同而不失苗族的基本特征,节庆多种多样而都体现苗族奋斗不息的精神。苗族的古老文化穿越时空,流传至今,令人感到惊讶。在当今世界,许多民族文化正在迅速消亡,而苗族文化依然葆有青春,这是世界上的一大奇迹。文化的传承,最重要的是民族精神,是民族的自觉、自信、自知,石朝江对苗学的执著探求,正是这种民族精神的体现,是苗族由自知走向自信、自觉的表现。
石朝江对苗学的研究,从来就持开放态度,把它放在全国乃至世界的大范围内来作考察,站得高、看得远。历史上的民族矛盾和民族战争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,在封建社会、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,由于统治者长期实行民族歧视和民族压迫的政策,必不可免地要激起各民族的起义和反抗,避而不谈民族矛盾和民族战争,反而不合历史的真实。但如果站在狭隘的立场上去看民族战争,看不见各民族的友好交往和相互促进,脱离历史背景来谈战争,就会陷入误区,不利于民族团结和进步。石朝江同志站在历史的高度看战争,揭露了历史统治者的民族压迫政策,清楚地告诉我们,只有在社会主义的中国,才能真正实行民族平等、民族团结、民族进步的政策,彻底告别民族战争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建立了新型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,各民族一律平等,帮助少数民族发展社会经济文化,实行民族区域自治,在苗族地区建立了六个联合自治州、五个单一苗族自治县和十六个联合自治县,苗族人民当家作主,成长大批领导干部、专家学者和作家、诗人、艺术家,在党的正确领导下,苗族人民安居乐业,逐步走上共同富裕奔小康的道路,从此结束了战争、迁徙的悲惨历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