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简介:俞建勤(帕瓦龙)浙江省摄影家协会会员、浙江野鸟会会员,从事野生鸟类摄影多年,曾获2010年中国国家地理“飞羽瞬间”鸟类摄影大赛等奖项。2011年5月,帕瓦龙的拍鸟经历和作品被国内的人民网、新华网、中国网、网易、中国经济网、腾讯网、搜狐网、中国摄影在线、湿地中国等几十家主流和知名网站专题介绍和报道。
鄱阳湖湿地1988年列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是中国冬候鸟最大的憩息地,以白鹤为代表的珍稀候鸟每年在此越冬。保护区内湿地生态系统结构完整,生物资源丰富。据初步统计,有鸟类310种,鸟类中属于国家一级保护鸟类10种,国家二级保护鸟类44种。在此越冬的白鹤总数3200只左右,占全球98%以上;全世界80%以上的东方白鹳、70%以上的白枕鹤也在此越冬。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鸿雁种群越冬地(数量达6万多只),还是中国最大的小天鹅种群越冬地(最高数量达7万多只),同时也是大量珍稀候鸟的重要迁徙通道和停歇地,有10余种南北半球间迁徙的鸻鹬类在鄱阳湖湿地补充食物,其数量也达到了全球数量的1%以上。
冬季到鄱阳湖湿地去拍鸟,近几年来已成为我心中挥之不去的情结,每年进入深秋,脑海中便涌出鹤舞鄱阳的场景。老实说3年前鄱阳湖湿地于我还是比较生疏,我是深受了南京“百灵鸟”、“辛夷”(网名)发在《鸟网》冬季鄱阳湖湿地拍鸟帖子的毒。记得2008年11月份,在他们去鄱阳湖湿地的半月后,我也迫不及待地赶去了,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婀娜的鹤舞、恬静的东方白鹳、悠然的天鹅、迁徙的雁阵和如风般的鹬浪……当这些场景伴随着风声鸟语和飞速的相机快门声进入我的双眼,仿佛许久的期待终于有了了结,但一种更深的愿望却清晰走来,那便是真正爱上了这片湿地和这里的鸟儿,自由、淡然的画面从此始终萦绕我的脑际。
2011年11月24日,我同两位好友杭州蓑羽翁、嘉兴玉之鹤又自驾前往。一路上,看着窗外深秋初冬的乡野,胸中充满期待,内心深处更是有一种如鸟儿般飞翔的感觉。今年,是我连续3年在深秋初冬之际去鄱阳湖湿地拍鸟。
下午2点半,我们过了永修县城,来到了本次出行第一站大湖池保护站。我们又住进了前两次我住过的保护站供鸟友住宿的“鸟人之家”小木房,这小木房里的房间除了一张床、一小桌外便没有其它了,我依旧住进了以前住过的一间,环顾四周,让我多少有种怀旧的温馨。
下午4点,冬日暖暖的夕阳已开始泻在几千只小天鹅游荡的湖面上,在粼粼闪烁的波光里,湖面呈现出诗意浓浓的天鹅湖景象,第一次身临其境的“蓑羽翁”、“玉之鹤”激动的揿快门的手都在抖。日落之前,湖里天鹅辉映在血红的夕阳里,和着绵绵不绝的一片啼鸣声宛如一场盛况空前的音乐会,让人窒息的美扑面而来。
夜里,风透过小木房的门窗缝隙穿进来,睡在以前睡过的板床上,大湖池天鹅的鸣叫依然不绝于耳。翌日清晨,天朦朦亮,玉之鹤就在隔壁的床上说:“我们在鸟叫声中睡去,又在鸟叫声中醒来,好美妙啊!”。
每年,当北半球渐渐被西伯利亚寒流所包裹时,也是候鸟们该启程向南迁徙了。几百万年来,候鸟们体内的基因一直准确无误地为它们导航,远道而来的西伯利亚鹤在中国被称为“白鹤”。25号下午,我们转道前去本次出行重点沙湖保护站。该站
的郝站长是我多年的朋友,他在鄱阳湖湿地从事鸟类保护工作20多年,是一位资深的鄱阳湖湿地鸟类保护专家。这次出行前,我早早地同郝站长联系,得知近来白鹤、白枕鹤等在沙湖、蚌湖有大集群。来鄱阳湖湿地拍鸟,最吸引人的便是每年来此越冬的各种珍稀鹤类。鹤、鹳同鸟类里的雕、鸮、鹰、隼等猛禽都属鸟类金字塔中的上端,而以白鹤为代表的各种鹤类更是鸟类贵族里的贵族,极为珍贵,国际上为白鹤专门成立了基金会,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的丈夫菲利普亲王担任主席,他还于89年专赴鄱阳湖湿地观白鹤,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的丈夫亨里克亲王也曾专程来观白鹤,许多人士以一生能见到一次白鹤为荣。据称白鹤自然寿命达80、90岁,是鸟类王国的寿星,它也一直被中国传统文化视为吉祥和长寿的象征。
从拍摄好鸟的角度讲,近是硬道理,但实际中,往往是人进鸟退,即使不飞离,像白鹤、东方白鹳等大型水鸟也会随人走近的距离而转身走远,尽管端着600mm望远镜头,但要想在百米内拍摄难上加难,而想通过伪装或蹲守拍摄都不太现实,一是在水里拍摄,二是水鸟移动性太大。拍摄者只有不停跟随着它们,求得好时机。所以去鄱阳湖湿地拍鸟,穿上高帮套鞋是必须的,必要时还可带上渔民穿的下水衣,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下水拍鸟务必以不恶意惊忧鸟类为原则,更绝对不能为拍飞版而有意放爆竹、二踢脚惊吓鸟类。
站在湖里拍了一个多小时,三位哥们“东阳小李”、“7977”和“三易”从修水拍完中华秋沙鸭也赶到了沙湖。这3个狂人先我们几天出门去了修水,然后再去滇西南等地拍摄,整个行程1个多月,要明年1月10号前回。当东阳小李把计划告诉我时,直听得我汗颜加羡慕,我多么也想如此潇洒自如,想去旅行就去旅行……我在羡慕时只能戏称他们3人为“三拚”了,即:拚时间拚体力拚执着,其实说到“执着”,很多鸟人都具备,但关键还是要有相当厚实的财力来支撑。3个狂人得知我们在湖边拍摄,套鞋也没穿就下到了泥泞的湖边。此时正值夕落,我们顺着光线,拍暖暖的阳光洒在鸟儿们白色的羽毛上……
26号一早,为了拍到心中最思念的白鹤,我们早早地赶去蚌湖草甸。在路过修水河时,看到2000多只白鹤在河道浅滩上飞起,壮观的场面让坐在车内的我们发出一片惊叹,只恨没能拍摄下来。大家期望到了蚌湖还能碰上好运,再有机会遇上白鹤。凭我经验,刚才大群飞后,我们一定会再有机会碰到白鹤的。果然停好车后,我们看到不少空中飞行的白鹤落到了隔河的滩涂上了,还有非常多的白枕鹤在滩涂上觅食。这场景让大家兴奋,看好位置大家散开,各自扛着大炮慢慢地朝目标走去。然而鹤类非一般菜鸟,远远地看到人靠近,或后走或飞离,远非是你想拍好就能拍好的。这就是一种挑战,拍摄难度越大就越不易成功,但同时也考验着拍摄者的技巧和能力,能猫着腰尽可能靠近被拍者而不惊动就意味着拿下好片。这天,我特别钦佩东阳小李和7977两个兄弟能军人般地匍匐爬行,靠近白鹤拍下满意的佳作。
来鄱阳湖湿地拍鸟,我一直有一个观念,即多拍场景片、多拍鸟类大集群、大场面。去过鄱阳湖湿地拍鸟的人都觉得鸟好远难拍,其实拍个体距离是远些,但多个的、集群的、群飞的场面经常可遇,放弃拍大群而去拍个体,实在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。所以能拍好这些,我觉得更有意义,连带着环境拍摄鸟类,更有一种生态之美。
27号清晨6点多,我们两辆车下到了沙湖旁草甸上,沙湖池在晨雾中已一片喧嚣,白鹤、东方白鹳、小天鹅、白琵鹭、赤颈鸭、反嘴鹬、白骨顶……几万只鸟儿在迎接着朝阳升起。6点45分红日终于喷薄而出,金色的阳光在水面划出绚丽的波纹,湖中的鸟儿在逆光下组成美丽的剪影,鸟儿们或嬉戏、或觅食、或啼唤、或飞舞,一派盎然欢歌。
日出后阳光灿烂,我们急着赶去修水,去会会我3次都没拍满意的国鸭中华秋沙鸭。全球性易危的中华秋沙鸭十分精灵,对生态环境十分苛刻,喜干净湍急河流,潜水捕鱼为生。它繁殖在中国东北,迁徙经于东北的沿海,偶在华中、西南、华东、华南和台湾越冬,近年江西修水河成群有现,成为鸟人们向往之地。据专家称目前仅1000只左右,在中国的数量稀少且仍在下降,有水中大熊猫之称。去之前,我已经联系了修水鸟友孤独剑兄弟,让他订好了住处和领我们去拍摄点。那两天,他忙坏了,一波一波的鸟友前往修水三都镇,小小的杨梅渡村停满了鸟人们的车。相对于在鄱阳湖湿地拍鸟的大活动范围,修水拍鸭考验的更是一种耐心的守候和寂寞,在孤独剑等修水鸟友搭在河边的伪装网后面,我们同其他6个来自各地的鸟人挤坐一起,伸出镜头静静地等待中华秋沙鸭的出现。此鸭,很远就能听到人声,稍有动静便无声遁去。等河雾散去已近十点,快十一点时终于看到鸭子出现,大家说好等近了再揿快门,当9台相机快门声响起时,也是鸭子给我们最好的机会了。几分钟时间的拍摄,了却了我几年的愿望,我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拍摄的中华秋沙鸭片子了。第二天我们3人同贵州3位鸟人继续苦等拍摄;第三天下起了雨,我们3人穿上雨披,坐在剌冷的寒风中继续苦等了半天,作为新鸟人的蓑羽翁、玉之鹤俩人也深深体会到了拍摄野生鸟类的艰辛。
12月1日上午,我们驱车200多公里又回到了永修大湖池。当天雨停风却很大,湖面波涛滚滚除了一小群白琵鹭一片空荡,山弯内河里倒有不少鸿雁在避风觅食,我们拍了阵近距离的鸿雁。饭后,又赶去了沙湖站。见到我们杀了回马枪,保护站郝站长等人也十分热情和高兴。接下来的两天,天气晴朗,我们连去了蚌湖草甸两天,拍到了上千只大集群起飞的白鹤和小群觅食、起降的白枕鹤,有好几次靠近拍摄的距离十分给力,我拍到了自己3次去鄱阳湖湿地拍鸟以来,较为满意的白鹤小群活动场面。
“鄱湖鸟,知多少,飞时不见云和月,落时不见湖边草。”当冬季的鄱阳湖湿地随我们车轮越来越远时,鹤鸣雁声却仍久久在我耳旁回响。思绪仿佛永远定格在那个落日之际,我站在半膝深的池里,看着湖中悠然的白鹤、东方白鹳、小天鹅以及空中飞舞的鸿雁、反嘴鹬和白琵鹭……在不停地按着快门的时候,我一点不怀疑,鸟儿们也是这块湿地真正的主人。( 文章、摄影:帕瓦龙)(中国网电力在线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