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老K私会之后,我那平常心多少有点儿异样,千百遍步行过的老路,还有秋风中得瑟的林草,都有新的姿态,新的感情,新的诉求在期待。我没打算撵走他那些话,只是在品味儿,手里还心不在焉的玩弄着几片秋叶。
我说不清我的意识是怎么形成的,按多数人的说法,环境可以影响意识,也就是说所处环境可以影响人的成长。所以现在所有父母都用尽所能要给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,先天不能左右后天可以创造,望子成龙望女成风之心老天可鉴。我对这种流行意识模棱两可,却很看重机遇,我走过的路虽然没有普遍性,却是亲身经历。
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我们这一代人选择人生的最佳时期,在我认识的男女中,所处环境当然有农村的也有城市的,有自懂事以来就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,有初高中毕业后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,有求学结束后直接接受工人阶级教育的,成材没有,都成材了,有成大才的,也有平安一生的。纵览这些人生,机遇对人生的影响高于天资、环境对人生的影响。
说人生有定数是迷信,可冥冥之中似乎有外力所引。我父母都是过去那种成不了“秀才”的凡人,虽然家境好,估计“完小”都不会毕业,听父亲说他年轻时做过小手工业者(铁匠),以后就是一个优秀的农民。估计是爷爷的算计和带领全家的辛勤劳作,新中国成立土地改革时被划定为中农,听说要不是有人缘上中农是定了的。我不反对毛泽东思想,更不反对耕者有其田,现在的情况要是推到爷爷他们那个年代,有创新会经营的都会有爷爷他们一样的命运。不过爷爷这一算计和勤奋,倒是给后代种下了不少苦果,工农兵大学生肯定想都别想,跳出农门当工人,当个二等公民,享受市民待遇,每月能有近三十元的经济来源,简直就是做梦娶媳妇。应征入伍做个最可爱的人倒是陪了几回,终因条件不如人而数次败下阵来。正是“山穷水尽疑无路”的时候,“文化革命”结束了,高考可以凭分数及弟了,几年的农业学大寨,身心疲乏,尘封多年的书都几乎找不到了,机遇来了,心潮澎湃的不得了,拿出挖药积攒的钱买了瓶墨水又开始喝了起来。初中水平自认为不错,高中学时很感吃力,也许是天佑我苦吧,1979年我终于突破了中专分数线,糊里糊涂的上学,糊里糊涂的被分配,糊里糊涂弄了几十年这样的专业。
前几年,高中几个知音聚会,都说我混的不错,比他们强,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,心想,我真的没有把握好,太幼稚了,人生的深度没有把握好。心眼好的人居高临下对我说,你,太实诚了,都什么年代了,还是这样的水平,决定了,你这一生决定了,最好的成就也就是科级了。我承认,一着不慎,全盘皆输。这绝对不是环境造成的,是机遇面前的失误。不知怎么,我眼前老是浮现几个姑娘挽着手向水库深水中走去,那“不学ABC,照样闹革命”虽然是生命结束前最后的诉求,可每当说起我的人生,那想象就会自然而然的在我眼前浮现,那声音就会自然而然的在我耳边响起。她们的人生没有闪亮过,只有悲凄。机遇面前人生面前她们的决择,是人生的悲哀。
这一生,如果机遇眷顾我的时候,我的水平能打八十分(决定我前途那人的心里,好点儿的会说这人还不错,最差的是不出难题。),那我现在的人生成就至少也能得八十分,决不会象现在如此落莫。
人无完人,我这一生不精彩,令我欣慰的是看看走过来的路,平凡的就是一个人生。
我给孩子们谈人生经验时,说的最多的就是:机遇面前必须慎重,一定要倾其所有。
秋风入怀,凉凉的,很爽。这几年小城高楼多了不少,都市味儿逐渐浓了起来。人工种的树林也多了,步行在里面就象家,随处可见的叶就象壁画。爬到叶面仔细看,那叶脉就象春秋里的诗一样让人欲言又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