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天的足迹（三）

萧然落叶飘，曾经几番欢愉，几番情愁？谢过春风夏雨。

千年一回，虽然还是那件嫁衣，时有鲜艳，时有暗淡，一样在追随中表达情意。

假如扁舟，渡过多少生灵危机？笑声也有，怨声也有，不知流水何为头。

秋风一夜，艳上枝头，是忧，是愁，直叫青山面目改。

路上人攘，几番歇斯底里，谁说没有缘由？画中情，情中缘，诗言志么？那堪风雨做对头。快入冬了，眼看高楼窗尘厚，去也担忧。

我是随意的，但在秋天，几乎没有一处不是落叶，除非我走进树木不能生长的地方，可我觉得哪儿离家有点儿远。

不是么？家是温馨的，又是舒服的，还是可以随意放纵的。家里可以舒缓紧张的情绪，可以让身心得到休养，可以调解生理，可以焕发新的力量。可我在用几十万人民币置办的窝居里，总想推开窗户，总想让心走近水泥围城外那些带有绿色的树和草们栖居的地方，不知是它们善良的吸引，还是它们那气息让我神往，要不是怕斯文脱离了众人的认识，我情愿和它们一样。

我以为从农村走进了城市，特别是经过几十年的熏陶，我就可以离经叛道成为人中的上品了，谁知现在才悟出所以然来。所以心里常想深深一躬那些黄土绿叶，并通过它们朴素的情感，向往着并非难不可及的上品境界。

黄土始终都令我满怀痴情，特别是光脚丫子踩进水分几近饱和的土里时，那感觉，绝对是透彻心扉，妙到就如春风激浪。和孩童时黄土坡上的放情没有两样，只是那时没有如今文字垒摆的材料和技巧。曾记有一回踩在被树林遮盖的黑土上，那混身简直就象是在洗浴，说风轻抚不象，说花香泼身亦神经穴位亦不确切，就是很亲切，很兴奋，很舒适，很留恋的那样。综合体味那印象，喜欢的不象新婚之夜那拥有的畅感，兴奋的也不象初恋如愿的月下河旁，激动的就如金榜提名或仕途青云都在一身，情感舜间决堤时的那种兴奋无助。人生有很多种感觉，确实微妙，确实印象很深，但真的无法描述那种经过。我人生的这种感觉，应该是其中最形象的一种。我觉得现在这种返朴归真，让我真正体验了一回人生的兴趣。

家在哪儿？在城里，在高楼里，在农村，在长满了树和草的深山里？先人的做法虽然原始，却不乏科学的道理。聚居，让人互相取长补短，发展了文明，可也让生存资源区域性过度利用，为循环再生设置了障碍，使人在健康的歧途上越行越远。

霾是近几年才见的让一惯说好的中国人不得不重视的一个现实。从做人自保的角度来说，确实还想把好说下去，可这霾和它所散发出来的味儿，再香的饭菜，再香醇的琼浆玉液也掩盖不住了。这可不是拥玉醉卧后，在万人注目的台上，讲一通科学就可以玉宇澄清万里埃的。看不远不说，浮尘堆砌起来的，人可以穿过但不知会有什么后果的幕墙，实在不敢让人恭维。具传言，这种因空气污染而形成的必然现象，全球每年致人死亡的就多达二百万人之多。

美国科学家利用卫星数据分析评价中国空气状况时说，空中再也无可能看到中国的长城了，只能看到被污染的空气。我心里很不服气，可没有拿得出的论据驳斥人家。突然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句话：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。可以拿来用么？新中国那时年轻有锐气，好多不可能都做到了，朋友和敌人都从心里服气。

我多次听到电视里有声音告诫众人，雾霾来袭，早晚不易外出锻练。不易外出的家里可以健康身体么？当所有的楼、路、厂矿、公园、游园、河流都被雾霾锁住时，家里，会怎么样？你说，化石能源的分散使用是否可以为循环提供捷径？城镇化聚焦低碳生活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，低到让人能够忍受，还是低到可以让人健康？设施农业曾有视低碳为宝一说，曰：有机，产量，质量均为上乘。秋天，我看见了很多足迹，如雾霾一样让我心生迷茫。

我在没有足迹的地方找到了一片剌果酸模，一丛挨一丛的，很精神，很可爱，凑近点儿，还觉着可舒心。我想起，曾经摘过一叶置于水中，仿佛一叶小舟，随风随流漂荡而去。随之便不知怎么就想了诺亚方舟，那是圣经里的理想。人类一旦遇到灾难且无助时，那里是理想的归宿，它能把耶苏洗礼过的都带到天堂去，就是人们认为人生最幸福的地方。地球会不会崩溃，不敢断言，信徙们要进天堂，咱真的没有力量可以阻拦，但我总觉得要是地球真的崩溃了，纸里的诺亚方舟就能让数以万记的信徙得到重生，实在是有点儿荒唐。实打实的说，真正的诺亚方舟是什么，又在哪儿呢？我以为，就在我们身边儿。我们身边儿的树和草就是让我们健康人生的诺亚方舟，它们可以救我们于水火。

人们常说，上有天堂，下有苏杭，意思是说苏州杭州那地方可以和神仙居住的天堂媲美，你可以到哪儿看一看，那些江南水乡是不是雨水丰沛植物繁茂，植物繁茂的基础上是不是生物多样性也相对丰富，生态循环也趣于良性。

园林城市建设，我们追求的景观是四季常情四季有花，如果你有心追踪，就会发现，并不是设计者和施工者衷情的就是最好的，有很多是自生自灭的，也有很多选择了一种环境后就长期安家并繁衍子孙了，有一部分则长年看上去都是病殃殃的。河边儿那些季节性湿地上，如果人们不去干预，苍耳就是强者。在城郊结合部你会看到失宠的园林一点儿都不快活，相反那些无人问津的藜、苋、黄蒿、铁杆蒿总是捷足先蹬，且气势及乎压倒一切。稍微湿度大一点儿的，剌果酸模、鲤肠、稗、商陆就显得非常霸道。这是自然选择，也是爱心接力，虽然没有花香，没有树高，一样在美化城市，一样在健康人的身体和心灵。

从这些足迹里，你可以看到碳的去处，如果有足够大的群落，一样可以让霾退居三舍。什么是解救人类社会的诺亚方舟，能让碳和霾归于正途者就是地球真正的诺亚方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