湿地夏影十五（老林见闻录137）

有一条小河，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流过。我只知道她从黄土塬壑里流来，由许多支流汇成，流进了名扬华夏的黄河。

她的样子就是一个小家碧玉，每年的春天夏天和秋天，满身都是充满野性，略带芬芳和淡香的无名花，艳色赤桯黄绿青蓝紫分布不等，清爽淡香也是一段一个味道，让人不胜神往。

我曾在吃饱不饥，穿衣合适的空闲里，追着她的丽影，走过塬间的川，攀过涧边的崖，摘过她身边的绿芽，含在嘴里吮出渴望的妙感，也曾摘一朵小花，让蜂蝶随我画出自然美妙的舜间。偶然有一回，群鸟踩着白云，在我的头顶举办起音乐演唱会，风鼓微浪奏琴韵，绿柳伴舞添剧情，明星轮番登台唱，天赖之音随我行。走到细流源泉处，原是高崖之下一水坑，几十平米绿草把那地儿覆盖的严严实实，只有沼泽低处清水流过的地方，可见静静的处女地。

逐水而居是为了生活，逐水而去当然也是心愿的寄托。当时的目的就是为了生活，舒服的生活，再往通俗了说，就是身心都舒服的那种感觉。我不知道小河朔源真正的目的是什么，也没有明显感到丢失了什么，更没有觉着收获了什么，就是觉着数十小时的跋山涉水，全身关节困乏，坐下来喝杯茶身心是那么的爽，平躺在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，天作被地当床，倾刻间进入另一个世界，什么都没有了都放下了，只有幸福罩着神经的感觉，醒来时依旧是那么轻松欢畅。当然，不管多长时间都不会忘记，旅途路上的阳光，树林，荫凉，还有风撩起衣裳皮肤感觉里的那个爽。

小时候，家的门前就有一条小河，家在坡上，河在沟底，小河水很浅，不过膝，长满了叶形如麦叶一样的绿草，风再急再强，有草呵护，水里都不会有浪，甚至涟漪都很难看到，只有众草集体有序的朝着一个方向鞠躬，有时只是轻轻的点一下头，有时头低的水都没到了腰上。草茎不是很软也不是太硬，踩上去总觉着是谁在给你挠痒。鱼和虾草茎间，象飞禽走兽活动在森林里一样。长辈们说，水太清了不见鱼，那小河里的水清的和镜子一样，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草，为它们建造了一个安稳舒适的家，听说不少小鱼就是以小草为食的，可是不管多少鱼怎么样吃，每一次我们到河边玩儿，没见小草少过，总是那么密，那么高。小鱼虾碰上我们嘴馋的时候就倒霉了，我们会把盛猪草的蓝子倒空，解下裤带绑在蓝绊儿上，把蓝子放在有草的水里，拉着跑个十几米，提起来，蓝底就会有好多鱼虾在跳蹦，一个一个拣到预先准备好的瓶子里，跑个三五回就能拣到四两半斤的，回到家里把鱼虾倒进锅里，往锅底里掩几把柴禾，虾就会变成红色，稍微撒上点儿盐，就是一顿非常合口的零食了。

我的好多童话故事，都留在了家乡的那条小河里，岁月淡漠了许多往事，可童话里的笑声，哭声，嬉笑怒骂，怨风忧雨，梦里回归时总是那么清晰，仿佛就在昨天。真想那些风月，那些天真，还有星星和晨起的太阳。

后来我长大了，走进了城里，稀哩糊涂的，不知怎么就不去土里刨食了，是厚土的熔炼提纯，还是生性天定，我当时从电影《决裂》里受到过启发，试问，这是决裂么？不过，我真的梦寐以求过超过父母，生活上青出于蓝。可能什么都不是，就是时代变改给予的机遇，我被文字、数字和决定性的一念之差给宠幸了，所以改变了为五斗米折腰的方式，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索取方式，简单易行且回报丰厚。阶级地位变了，别人的看法也变了，许多可以理解的不可以理解的，都随着小河里的流水去了黄河，也许会有些积淀，也许就是转舜即失的小浪花。

我住进城里后，门前也有一条小河，以前老觉着城里这截不好，乡下的比较有味道，尽管风雨来时，她脾气不好，不分昼夜的咆哮，有时还跑进农民的地里，不管你种的什么庄稼，都毫不留情的挖一块就走，有爱心时也就几分亩把子，啥都不顾时，几亩几十亩的也就是分分钟的时间，路冲毁桥冲掉那都是司空见惯。可风和日丽时，唱着歌弹着琴还是蛮可爱的。干活热了累了，来到她身边的杨柳树下，掬一捧甘泉洗洗手脸洗洗身，不仅去污还可爽身，只需一会儿功夫，浑身就会还过劲儿来。城里的河道老是怪石嶙峋，最宽处有一二百米，平时只有一到两米有水流通过，最让人不想亲近的是，城市里最不堪的丑陋都汇集到了这里，又黑又臭蚊蝇乱飞。那时有可能是没财力，也可能是没有环璋意识，十几年都如此。后来，可能是有能力，也有可能是精神境界达到了那种高度，河道被整理的整齐划一了，两边建成了河岸游园，花木时尚形色味俱佳，游人往来如梭留恋往返。河道分梯段修建了可控水位的塑料大坝，河水不深几十米宽，水中引种香蒲芦苇等水生植物，为水生动物施展才能搭建平台，即美化环境又支撑生态循环，多年如一日。

这几张照片都是门前照的，不算很好，确实赏心悦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