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木立絮话——那条路（17）

太阳还没出来的早起，只要有明月，走在路上我就不会有黎明前黑暗里的那种忐忑尽心情。怕黑，是人生孩童时期的共有短板，我好象表现的特别突出。

黑暗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，不知为什么会那么害怕，就算在自己屋里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独处，看见一个相似于想象形状的黑影，就会紧张到毛骨悚然。是心理健康问题？还是父母遗传给我的元气不足？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让我信服的理由。因为我自己心里清楚，几十年岁月的历练，感觉长进不多。

最怕的就是传说里的“鬼打墙”。据说，遇到时四周什么都看不到，想喊救助都喊不出声，只能靠自己应付。万幸的是，在经过的黑暗阴影里，我还没有遇到过。不过，每一次太阳落山后我都尽量不单独行动，实在无奈必须独自行动时，我都在心里默默祈祷，祈求上帝别让那种境遇找上我。这一点充分验证了心诚则灵的乡间俗语。

我当时逃脱不掉的路是一条很熟的路。那是一条求学的路，教我成长有路，不得不走的路。那条路从我家到“慧林寺”，大约有三华里远。那条路不是太平，有上有下，有不少坎坷，也有许多弯儿，有房子、树木和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形成的可以任意想象的让我害怕的阴影。有风吹枯草落叶杂物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想象不到的恐怖声音。

被无数脚印踩的又硬又光的那条黄土路，在村里叫街，一截儿一面是窑院，一面是深沟，沟不算很深，有十到二十米吧，不小心掉下去会伤人的。一截儿一面是房院，一面是深沟。不管是窑院门前还是房院门前都有多年的老树，以槐树和皂角树为主，冠大叶密阴影特大。那条路从田野中间穿过时，反光与田地不一样，有点儿寒白，特殊情况时常让人想入非非。

我总是结伙走完学期里及乎每天都要走的这段黎明路。十几岁的我们每人手里都捧着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，前后不成队伍的散漫前行，冬月的风无情地吹着我们身上的“大裆裤”和“撅头小棉袄”，我们不管男女几乎都是一个姿势，把双手抱在胸前小掂脚慢跑，这样不很累却能让身体发热。

在那些岁月里，我们每天都会体验几种感觉，被窝里温暖舒服，就算水缸需用水瓢砸破冰才能舀出水；出被窝时的无奈和必须，不想出被窝但不起床上学会迟到；出门不久就会浑身瑟瑟发抖到把所有汗毛眼儿都完全关闭，然后跑蹦到出汗，再然后汗落感觉到冷冻，再跑蹦。

我记得，我是升到三年级才到“慧林寺”上学的，一二年级是在村里的祠堂上的。从考上三年级那时起，那条路我走了八年，考上高中后，它才从我的记忆里漫漫淡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