峰山旧事
　　□朱国栋

峰山主峰。（图片由谢贤柏提供）

　　峰山传说

　　峰山，又名崆峒山。只要提起峰山，赣州城里老一辈人都知道。

    峰山位于赣州城区约13公里的沙石镇东南部，属九连山脉，海拔1016.4米。峰山既是章、贡两江的分水岭，同时又是赣州市与赣县的分界线。峰山山势险峻、林木葱茏、风景秀丽、物产丰富。

　　如今，峰山已被批准为国家森林公园，辟为风景游览区。

　　谢贤柏是赣州市一名普通的退休工人，今年已经72岁，为了揭开峰山神秘的面纱，他断断续续花去了10多年的时间，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峰山走访，他走遍了峰山的每一寸土地，访遍了峰山的每一户人家，除了绘制出一张详细的“赣州峰山路线图”外，还搜集了许多峰山的传说故事。这些传说故事大都鲜为人知，在谢贤柏的家中，他的讲述让笔者如痴如醉。

　　——“天子地”的故事。在峰山中部，有一个自然村，村名就叫天子地。天子地原来有帝王风范，左有“拜相台”、右有“点将台”，据说可以出天子，但因出“天子”的那户人家为富不仁，专门在村里做缺德的事情，惹得村民怨声载道，玉皇大帝得知情况后也十分震怒，就派遣雷公来打“天子地”，从此，那户人家就再也出不了天子啦。而“雷打”天子地的说法也流传至今。

　　——“仙女潭”的故事。天子地不远处，有个碧绿的水潭。相传很久很久以前，这里住着一个单身汉，年过三十尚未娶妻，种地、砍柴、洗衣、做饭，什么都要自己干，日子过得很清苦。后来，有位美丽的仙女来到这里，仙女很同情单身汉，便等他去外面干活后，帮他洗衣、做饭，还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。有一天，单身汉在外面干完活提早回家，他发现了仙女，于是仙女就往山下跑，跑到水潭时，竟“扑通”一声跳进了水潭。为了纪念这位仙女，从那时起，人们便将这个水潭称为“仙女潭”了。

　　——“仙人石”的故事。传说元朝末年，陈友谅派遣部将熊天瑞据守赣州。明太祖朱元璋为统一天下，就命大将常遇春攻打赣州。赣州三面环水，固若金汤，常遇春围攻数月无法攻克，只得上书请求军师刘伯温亲临定策。刘伯温到了赣州，围城察看地形后，对常遇春说：“赣州三面环水，如用水攻，则不攻自破。”于是，他便祭起龙鞭，从峰山赶了堆石头，到储潭去筑水坝，却不慎在路上漏掉了一块石头，于是这块巨石就称为“仙人石”。

　　峰山砍柴
　　（一）

　　我的峰山情结，是与砍柴有关。

　　50多年前，我才15岁，客居在赣州城里。有一次，应邻居好友阿孔之邀，竟然瞒着叔叔和婶娘，去了一趟峰山。

　　那天，我们早早就起了床，吃过早饭后，由阿孔的父亲推着独轮车（当时峰山脚下的路很窄，还不能过两轮小板车），带着午饭和砍柴工具就出发了。去的时候感觉还不错，一路上蓝天白云，山清水秀，令人赏心悦目，遇到下坡路，我和阿孔还可以一人一边坐在独轮车上，让阿孔的父亲推着我们走。可是，等到了目的地，独轮车放在了峰山脚下，人上山时就惨了，我从来没爬过山，爬了不到半个小时，身上就出了汗，头上的汗流到眼睛里，连眼睛都睁不开，胸前和背后的汗粘到了衣服上，让人连气也喘不过来。更让人受不了的是，山上并没有真正的路，在我们踏出来的“路”两边，茅草、荆棘不时同我们“亲密接触”，在我的脸上、手上划出一道道红痕。到了砍柴的地方，肚子又饿得咕咕直叫，可阿孔的父亲却说：“现在还早，要等砍完柴，下山时再吃饭。”没办法，我们只得在山上找些泉水喝，然后由阿孔的父亲砍柴，我帮着阿孔将砍好的柴用绳子绑好，等我们将绑好的柴背到山下时，早就饿得前胸贴到了背后。

　　那天回家，由于独轮车上装满了柴，我和阿孔只得跟着车子走，遇到上坡路，两人还要牵着绳子拉一程，直到太阳快下山了，我们才回到了家。这次到峰山最大的感受是，我出生15年加起来吃的苦、受的罪，还不及这一天呢！于是我发誓，以后再也不上峰山了。

　　（二）

　　半个世纪前，对老一辈赣州市民来说，他们对峰山的了解，大多是缘于上山砍柴，而砍柴的人中则多数为生活贫困者。84岁的郭志云说：“我家很穷，解放前就上峰山砍过柴，原以为解放后生活好起来了，就再也用不着上山砍柴了，没想到上个世纪60年代初，国家遭遇了连续3年的自然灾害，老百姓又过上了苦日子，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，我只得又拿起柴刀，踏上了去峰山的路。”

　　俗话说，早起开门七件事，柴米油盐酱醋茶。柴排在了米的前面，上世纪60年代初，赣州市的木柴卖到了1元钱12斤，比当时的米还贵。郭志云上山砍柴与众不同，别人上山砍柴中午带的是米饭，而他家是开小杂货铺的，带的是饼干或油炸■子，因为他听人说过，曾有人上山砍柴时，不小心把饭倒在了地上，后来只得饿着肚子挑柴回家。此外，还带上一军用水壶的冷开水，他怕吃生水会拉肚子。

　　到过峰山砍柴的人都知道，砍柴是一件很苦的事，不但体力消耗大，一不小心还容易受伤，真是流汗又流血。每天天蒙蒙亮就要起床，要走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山下。由于路远，上了山大家又希望找到比较干一些的柴，这样就可以多挑一点回家，多数人只能挑60斤到80斤，而专砍柴卖的人，一般能挑上百斤。砍好柴后，有的用事先带来的麻绳捆成把，有的却用山上的藤代绳。挑柴回家的路上往往是走走停停，一般要歇上五六次肩，到傍晚才能回到家。

　　（三）

　　罗德彬今年69岁，他15岁就上峰山砍柴。他说：“我砍柴不是为了给家里烧，而是因为家里穷，跟着包工头砍柴挣钱。”说起当年砍柴的日子，罗德彬至今难以忘怀，每天用大肚锯将一棵棵大树锯倒，用柴刀清除树枝后，再用锯子把树干锯成一段一段，然后将树干滚到溪水中，顺着溪水“赶”到山下，这道工序称为“赶羊”，“羊”被“赶”到山下后，就可以劈成木柴卖了。锯大树比砍小树的危险性更大，有一次，树锯到大半，突然风向转了，锯子被死死压在大树的锯口里，这时只得动用斧头去砍，而且不能确定树倒在哪个方向。因此，砍树的人要沉着冷静，看清树倒的方向后，再朝相反方向躲避，否则树压在身上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　　去峰山砍柴，以后虽然有过禁令，但仍有人偷着上山去砍，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才停止。

　　峰山采药

　　峰山，还是一座中草药的宝库。姚唐镜说：“漫山遍野的中草药，在常人看来或许只是平常的柴草，但在中草药医生的眼中，它却是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。”

　　姚唐镜今年83岁，解放后曾在江西中医学院进修，上个世纪50年代曾任沙石人民公社峰山卫生所所长，负责峰山大队近2000居民的疾病预防和治疗。他说：“当时药材比较缺乏，卫生所就派人上山采中草药，这些中草药治好了居民的疑难杂症，不少被蛇咬伤的人，就是用草药治好的。”

　　每年端午节前后，除了卫生所的工作人员，附近的药农也会上峰山采集中草药。峰山的中草药十分丰富，有鱼腥草、夏枯草、铁凉伞、青木香、杜仲、穿山龙、白莲花、大活血、五加皮、天南星、三叶木通、七叶一枝花等等。采集中草药无须批准，药农可以各取所需。不过采药也有危险，除了奇峰幽壁，稍有不慎失足摔下山谷，有时还会遇上毒蛇呢。

　　姚唐镜还说：“上个世纪60年代初，我被单位精简出来，以后就靠在峰山采集中草药来维持全家的生活，但要偷偷摸摸地干，否则被视为走资本主义道路。改革开放后，又是靠采集、泡制中草药，不但养活了一家人，还供养两个儿女上了大学，如今还当上了工程师。”